收手吧IDM 外面全是Fabless

多年前，硅谷流传着一句经典名言——“有fab的才是真男人（real man have fabs）”，这句话出自amd创始人jerry sanders之口，最初是用来调侃那些没有自建晶圆厂的fabless公司。彼时，拥有制造能力被视为技术实力和产业地位的象征。

但历史总是充满讽刺。早在2009年，AMD自己却果断剥离了旗下的制造部门，与阿布扎比资本联手成立了格罗方德（GlobalFoundries）。这一举动，无异于亲手推翻了自己曾经高举的旗帜。自此以后，“Real Man Have Fabs”逐渐演变为业内一句自嘲式的笑谈。

如今，Fabless与Foundry协同发展的模式，已成为半导体行业的主流范式。这一点从英特尔和三星这两大传统IDM巨头的困境中可见端倪。反观英伟达、AMD、联发科、高通等无厂半导体企业的迅猛发展，以及台积电在代工领域持续扩大的领先优势，无不印证着产业链分工的不可逆转。

根据WSTS预测，2025年全球半导体市场将实现11.2%的增长，而Counterpoint Research数据显示，同期晶圆代工行业的营收增幅预计高达20%，显著高于整体行业水平。2025至2028年间，晶圆代工市场年复合增长率有望维持在13%至15%之间。这意味着，IDM模式的市场份额正被Fabless和Foundry联手蚕食。越来越多的成功案例表明，自建晶圆厂并非芯片企业发展的必要条件，Fabless才是未来主流。

推动分工深化的关键力量

智能手机的爆发式增长，是Fabless + Foundry模式崛起的核心驱动力。手机芯片对性能、功耗和成本的极致要求，迫使企业必须加快产品迭代速度。通过与代工厂共享研发成本、灵活调配产能，Fabless公司得以快速响应市场需求，实现商业价值最大化。这种协作机制也促使设计公司与代工厂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密。

在手机芯片领域，Fabless模式几乎一统天下。以中国市场为例，作为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和芯片消费市场，这里孕育了大批手机芯片设计企业。下图列出了按营收排序的20家手机芯片概念股，其中无一是纯IDM模式。18家为Fabless企业，另外两家——卓胜微与格科微——在上市前同样采用Fabless模式，后逐步向Fab-Lite转型，即部分生产自建、部分仍外包给代工厂。然而，这种转型之路远比想象中艰难。

为何手机芯片公司普遍选择Fabless？原因在于它们无需承担建厂重负，却能自由切换工艺节点、灵活调度产能，并将资源集中于IP积累和产品差异化创新。这些企业的成功，充分验证了Fabless模式在移动时代的巨大优势。

相比之下，IDM模式则面临重重挑战。企业需在芯片设计、设备采购、工艺研发等环节投入巨额资金，形成沉重的资产负担。同时，IDM的组织结构较为僵化，一旦在某一技术路径上投入过多，便难以迅速调整方向，错失市场先机。

现实案例揭示：IDM防线逐步瓦解

即便是在对制造工艺高度敏感的CIS（图像传感器）领域，Fabless + Foundry模式也展现出惊人竞争力。以思特威为例，该公司专注于CIS芯片设计，制造环节完全依托台积电、晶合集成等代工厂完成。通过这种合作，思特威不仅大幅降低了资本开支压力，还能借助代工厂的先进制程，持续提升产品性能与良率。

这一策略成效显著。据TSR报告，2023年思特威在全球安防CIS市场以48.2%的份额稳居第一，在车载CIS市场位列第四（市占率9.0%）；2024年更进入全球手机CIS市场前五。

特别是在手机CIS业务上，2024年思特威智能手机相关营收达32.91亿元，同比增长269.05%，占总营收比重达55.15%。其中，高端旗舰手机用产品已占据手机业务收入的一半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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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分工模式不仅让Fabless企业低成本获取先进工艺，也为代工厂带来了高附加值订单，实现双赢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晶合集成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跃居全球十大晶圆代工厂之列，正得益于思特威逐年增长的投片需求。

另一个更具颠覆性的例子来自射频领域。长期以来，射频芯片被视为IDM的“自留地”，但近年来格局正在剧变。国内多家以IDM模式起步的本土射频企业接连传出经营困境，尤其是BAW滤波器厂商。

近两年，两条以IDM模式建设的BAW滤波器产线虽已基本建成，却先后退出手机市场，产线陷入停滞。巨额投资无法转化为实际产出，这不得不引发整个行业深思：究竟是应该先有Fab，还是先有业务？

不久前，另一家“先建厂”的滤波器企业也陷入严重危机。公开信息显示，计划投资10亿元在湖州建设滤波器产线的见闻录半导体，已被申请破产审查。
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一些采用Fabless模式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企业反而实现了快速突围。

例如，卓胜微早年与TowerSemi在射频开关领域的代工合作，助其迅速打开市场。又如媒体报道中某滤波器公司，通过与央企背景的代工厂深度协作，其BAW滤波器年出货量已在本土厂商中遥遥领先。

结语

上述案例共同揭示了一个趋势：在当代半导体细分赛道的竞争中，随着代工体系日益成熟，Fabless模式已成为初创或成长期企业的最优路径。企业真正的竞争力来源于技术研发、产品质量和体系化运营能力，而非盲目烧钱建厂。

特别是面向手机市场的芯片企业，Fabless模式更能适应技术快速迭代和需求多变的环境。许多企业在起步阶段选择IDM，要么动机不纯，试图将成本和风险转嫁给地方政府；要么战略误判，导致背负沉重包袱，最终步履维艰。

相反，一批Fabless企业凭借轻资产、高灵活性实现了弯道超车。这背后反映的是产业演进的底层逻辑：当技术更新速度超越单一企业的掌控能力，开放协作便成为必然。

台积电尚未量产的2纳米产线已收到客户巨额预付款；思特威携手晶合集成加速扩张；某滤波器公司依托央企代工厂实现国产BAW出货量第一——这些事实共同指向一个结论：在瞬息万变的科技时代，轻装前行、聚焦核心能力，才是穿越周期的最优解。

半导体的发展史，本质上是一部专业化分工不断深化的历史。从德州仪器的垂直整合，到台积电开创代工先河，再到如今设计公司与代工厂的深度绑定，产业的方向始终清晰：让设计者专注创新，让制造者专精工艺。

对绝大多数芯片企业而言，选择Fabless，是参与全球竞争的必由之路——而最伟大的芯片公司，早已不再需要自己的工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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